涉外定牌加工侵不侵权永远是个谜

  编者按：涉外定牌加工是否构成侵权，裁判观点一直都在反复横跳，本案宁波中院遵循先例认定侵权成立，而浙江高院从诚信原则出发又认定不构成侵权。下次法院依照诚信原则裁判，是否可能又会被推翻？不确定的裁判，也确实难为了涉外定牌加工的企业。

  ——莱州宝亿机械有限公司与苏州润君贸易有限责任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案[（2022）浙民终352号]

  本案中，被诉侵权商品为制动卡钳，其面对的消费者群体并不单一，且在生产、包装、运输、商检、出口等环节的经营者均与商品营销具有密切关系从而存在接触的可能性。同时，随着电子商务和互联网的发展，即便被诉侵权商品出口至国外，亦存在回流国内市场的可能。且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不断的发展，中国消费者出国旅游和消费的人数众多，对于“贴牌商品”也存在接触和混淆的可能性。而商标权作为一项知识产权，具有地域性特征，对于没有在中国注册的商标，即便在国外获得注册，在中国境内也不享有注册商标专用权。与之相应，中国境内的民事主体取得的所谓“商标使用授权”，也不属于我国商标法保护的合法权利，不能作为不侵犯商标权的抗辩事由。

  另外再定牌加工中，应当审查商标合法授权情况。。。。。。至于润君公司认为宝亿公司系抢注证据不足。最终认定侵权成立

  浙江高院：本院认为，涉外定牌加工贸易方式作为我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方式，随着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对所产生的商标侵权问题的认识也在一直在变化和深化，应当充分考量国内和国际经济发展大局，对特定时期、特定市场、特定交易形式的商标侵权纠纷进行具体分析，准确适用法律，妥善平衡商标权人与定牌加工方的利益，既不能把这种贸易方式简单地固化为侵犯商标权的除外情形，也不能认为此种贸易方式下的商标使用均构成侵权。

  《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第七条第一款规定：申请注册和使用商标，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诚实信用原则是一切市场活动参与者所应遵循的基本准则。一方面，它鼓励和支持人们通过诚实劳动积累社会财富和创造社会价值，并保护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财产性权益的自由和权利；另一方面，它又要求人们在市场活动中讲究信用、诚实不欺，在不损害他人合法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和市场秩序的前提下追求自己的利益。同样，作为商标权主体，在商标权的取得和使用的过程中，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违背法律目的和精神，以损害他人正当权益为目的，不正当地行使商标权的行为属于权利滥用，其相关权利主张不应得到法律的保护和支持。

  结合本案具体事实，本院认为，宝亿公司行使涉案商标权的方式有违诚实信用原则。。。。。。而润君公司已尽到了合理注意义务。最终撤销一审判决。

  本案浙江高院在论证不侵权之前有的这段话——涉外定牌加工贸易方式作为我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方式，随着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对所产生的商标侵权问题的认识也在一直在变化和深化，应当充分考量国内和国际经济发展大局，对特定时期、特定市场、特定交易形式的商标侵权纠纷进行具体分析，准确适用法律，妥善平衡商标权人与定牌加工方的利益，既不能把这种贸易方式简单地固化为侵犯商标权的除外情形，也不能认为此种贸易方式下的商标使用均构成侵权。

  而在2019年著名的HONDA案中，最高院也有一段类似的概述——我们国家的经济由快速地增长阶段转向高水平质量的发展阶段，面临着经济发展全球化程度不断加深，国际贸易分工与经贸合作日益复杂，各国贸易政策冲突多变的形势，人民法院审理涉及涉外定牌加工的商标侵权纠纷案件，应当充分考量国内和国际经济发展大局，对特定时期、特定市场、特定交易形式的商标侵权纠纷进行具体分析，准确适用法律，正确反映“司法主导、严格保护、分类施策、比例协调”的知识产权司法政策导向，强化知识产权创造、保护、运用，积极营造良好的知识产权法治环境、市场环境、文化环境，大幅度提升我国知识产权创造、运用、保护和管理能力。自改革开放以来，涉外定牌加工贸易方式是我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方式，随着我们国家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人类对于在涉外定牌加工中产生的商标侵权问题的认识和纠纷解决，也在一直在变化和深化。归根结底，通过司法解决纠纷，在法律适用上，要维护法律制度的统一性，不能把某种贸易方式（如本案争议的涉外定牌加工方式）简单地固化为不侵犯商标权的除外情形，否则就违背了商标法上商标侵权判断的基本规则，这是必须加以澄清和强调的问题。

  从上述两段摘录的话中，可以概括中一个中心思想——应当充分考量国内和国际经济发展大局，对特定时期、特定市场、特定交易形式的商标侵权纠纷进行具体分析。

  在HONDA案中，最高院认定构成商标性使用，轻易造成混淆，认定侵权成立。而在HONDA案之前的案件，即使不认定侵权，也是从商标使用的角度展开论述。

  本案，浙江高院从诚实信用的原则出发认定不侵权，也是一种新的论证方向，避免了在商标使用的概念上纠缠不清。

  不过法院在涉外定牌加工案件中的裁判思路的反复横跳，虽然是充分考量大局，但是也削弱了法律的指引作用。